生于海边,长于海边的我,小时候从未见过真正的山,我的家乡青岛,多的是茫无涯际的大海和一望无边的麦田,儿时的我一度以为世界是平坦的。长大以后,每当从书本中读到对山的描述,或是在电视上看到山的影像,我都充满好奇,大山里有怪石嶙峋,有奇花异草,有飞禽走兽,有我从未见识过的别样风景,我不禁心向往之。也许人的天性就是如此,越是遥远的事物,就越是想要触碰,触碰不到就会朝思暮想。“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识”, 我与山的缘分终于在一些偶然之后必然的到来了,2008年,我第一次踏上离家的列车,前往昆明理工大学地质系报到,从此便开启了我的地质人生,也与大山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初识横断山
“五岭逶迤腾细浪,乌蒙磅礴走泥丸”,横断山脉是逶迤而磅礴的。大学四年的各种野外地质实习都是在横断山脉完成的,从东川到西双版纳,从石林到临沧。每一次实习,都要去登临或大或小的山峰,每一次实习,都会有一次成长。慢慢的,潜移默化间,我的眼里不再有风景,横断山没有热带雨林,也没有金丝猴和野象,有的只是三价铁含量极高的红色土壤,以及这片红色土地上的铜矿、锡矿、铅锌矿。在我眼里,横断山是名副其实的“有色金属”王国,是我们地质人的天堂。毫无疑问,是横断山把我塑造成一个真正的地质人,让我达到了只有地质人才有的境界:眼里无风景,心中有矿藏。
山在江南
“青山含翠,诗花点点”,江南的山是王希孟笔下的青绿色,是充满诗情画意的。南京大学地质系读研期间,我常常跟随老师在江浙一带出野外。从苏州到杭州再到衢州,一路下来,山看了不少,沉积岩、火山岩以及花岗岩山体兼而有之,多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山,山体一般不大,有的甚至只是丘陵,但若想登顶,却往往要费不少气力,出不少汗水。我想世间万事万物皆然,一件无论多小的事,不付出都是难以登顶的,正所谓“道虽迩,不行不至;事虽小,不为不成”。
雅鲁藏布江沿岸的山
西藏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,西藏的山更是令我魂牵梦萦。研三时我有幸跟随中国地质科学院的老师进入西藏实习,从拉萨到日喀则,沿着雅鲁藏布江一路向西,一座又一座中生代花岗岩山峰被我们踩在脚下,那种豪迈感真是一言难尽。天是那样蓝,云是那样白,空气是那样清冽,山是那样雄伟,使人不免生出“世之奇伟、瑰怪、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”的慨叹。站在山上远眺,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结论:没有地质人趟不过去的河,没有地质人翻不过去的山,那些深藏着的风景总会被地质人发现,就像那些深藏于地下的矿藏,终究有一天也逃不过地质人的法眼。
云横秦岭
广义的秦岭是横亘于中国中部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,西起甘肃,中穿陕西,向东一直延伸至河南,是中国南北方的天然分界线。2016年,我初到秦岭,只觉李白的“行路难”诚不我欺,更何况还要背着仪器上山,扛着样品下山。虽然辛苦但我们却乐在其中,因为,号称“山多水多云雾多”的秦岭,在地质人的眼中还有“一多”,那就是“矿产多”,“金银铜铅锌铁铀”无所不有,我们坚信,只要付出智慧和汗水,秦岭不会辜负我们,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满载而归。带着这份信念,再看这层层叠叠山峦,直觉的脚下的秦岭越发可爱起来。
赣南的山、陕北的山、湘西的山、陇中的山,走的多了,看的多了,脑海里的山也层层叠叠起来。我固执的认为,我工作过的山要比五岳更加壮美,因为我每多爬一座山,就会使我增加一份生活的勇气与力量,同时也多了一份热爱,多了一点成长。我想每一个地质人大概都像我一样,是深爱着大山的,带着这份热爱,我们将义无反顾的由一座高峰迈向另一座高峰,这是缘分,也是责任。
山像地质人,简单朴实;地质人像山,厚重巍峨。